七月初的梅子院村，玉米秆青绿高耸，足有两米高。风吹过一大片玉米秆田，发出簌簌声响。下午5时多，彭奶奶提着一袋梨“回家”，见到有人来访，她咧着嘴笑个不停，忙着招呼人们将手中的梨子一个个分出去。
彭奶奶现在的“家”，正是湖南师大“寻野计划”社会实践调研团队7月6日到访的地方——邵阳县塘渡口梅子院村农村互助养老服务中心。
与陌生人组建的“家”
走进养老服务中心的大门可以看到院落并不大，主楼一层是老人活动室和厨房，二层是老人的房间。每间房包含一间卧室和厕所，每个居住在这里的老人都被分到这样一个小型“套间”。院落里配备有卫生室，用于治疗老人日常病痛。
这里的设施由政府投资建成，免费提供给乡村里没有房子的老人居住。“想来的老人都能来。”梅子院村支部书记刘邵伟说道。“在这里，老人自己照顾自己，相互之间帮帮忙，只要想住就能一直住下去。”
彭奶奶今年78岁，2007年因村中房屋倒塌，经村委安排与丈夫来此居住，已有十余年，对她来说这里早已成为了第二个家。彭奶奶的老伴在六年前离世，膝下有两个女儿，而两个女婿都已去世，女儿在外地务工，自身生活较困难，没有办法照顾她。
被问到在这的生活，她笑着回答，“开心啊，我住得开心。这里什么都有，我平时就与隔壁老人家说说话，有什么事也会叫他们帮忙。经常没事干的时候就会出去走走，串串门。”她接着说：“这袋梨就是我去串门的时候别人给我的，可甜了。”
彭奶奶是位可爱的老人，穿着一件米奇图案的绿色T恤，虽患有白内障眼睛看不太清，听力也有些问题，但聊天的时候一直笑呵呵的，精神状态很好。
除了彭奶奶，这个院落还有其余三位老人。彭奶奶带实践团上楼参观她的居室时，有两位老人正坐在门口，摇着蒲扇唠嗑，看到我们，还亲切地打着招呼。
据刘邵伟介绍：“原本老人之间是互不认识的，住在一起后，现在他们会相互照看着日常生活，一同做做饭、聊聊天，打扫着周边的环境卫生。老人现在居住在这都非常满意，有困难大家会互相帮助，政府和村委也经常去看望他们。”就在刚过去的端午节，村委干部还来到互助院陪伴老人一起包粽子过端午。
互助养老，无奈的理性选择
何谓互助养老。
邵阳县民政局养老股股长刘楚良在与调研团队的访谈中提到：“通过国家奖补，集体投入，在村民集中居住的地方建成养老服务中心，由村庄低龄老年人帮助高龄老年人，身体好的老年人照顾身体弱的老年人，如此便可以在村庄熟人社会形成以互惠为主的互助养老形式。”
长期以来，大量的劳动力从农村流向城市，子女对父母的照料义务因空间距离而逐渐弱化，配偶照料和自我照顾成为农村空巢老人的主要依托。根据全国老龄办的数据预测，在2020-2050年间，中国农村人口老龄化程度将一直高于城镇。
在国务院印发的《十四五”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服务体系规划》中，提出以村级邻里互助点、农村幸福院等为依托，构建农村互助式养老服务网络。推行互助养老模式被认为是破解农村养老难题的重要方法。
近年来，邵阳县政府有关部门在互助养老领域进行了诸多有益探索。
全县一共419个村委会，自2004年第一次在塘渡口梅子院村、金称市镇莲溪村、白仓龙石村、蔡桥福林村、黄亭市镇大冲村建设养老服务点，目前已建成互助养老服务中心169个，占比40％。
“老有所依”本是老年人养老中的最基本要求，互助养老能降低独居老人被社会遗弃的风险。这样看，农村互助养老模式更像是深度老龄化背景下一种无奈的理性选择，在得不到子女赡养、儿孙绕膝的理想情况下，为缓解空巢老人、特困老人的养老困境，鼓励老人抱团取暖互为志愿与关心，加强精神慰藉，建立信任和情感联结，以此实现“老有所依”、“老有所乐”。互助养老模式沿袭“老吾老，以及人之老”“出入相友，守望相助”的传统文化氛围，被老人所接受。
孤寡老人，不再是孤岛
邵阳县的互助养老工作尚且处于起步阶段，依然存在一些困境和现实问题，如：建设容易运维难，后续管理和维护，没有专项经费，全靠村民自治。有关部门在积极探索解决办法。
邵阳县每年给予60万的建设资金，并纳入绩效考核，在互助养老工作中履行兜底保障职能，起主导作用，负责具体布局设置。其中梅子院村互助养老服务中心于去年再次投入20万元进行翻新，改善宜居条件。
关于互助养老的未来规划，政府将布局“县级有院，乡镇有中心，村有点”的养老体系建设，积极应对老龄社会的到来，持续加大养老床位建设，实现“让床等人，防止人等床”。推动农村互助养老服务中心助餐、助浴、助医、助洁等服务措施的落地生根，确实提高老人的获得感、幸福感、满足感。
“坚持民政为民，为民服务，为民解困的宗旨，上为政府分忧，下为百姓解难，把老人日益增长的需要做为我们奋斗的目标。打造邵阳县养老服务体系建设，让百姓老有所依，老有所养，老有所乐，老有所居。”谈及养老工作感想，刘楚良坚定地说。
在走访最后，邵阳县民政局各级领导对湖南师范大学“寻野计划”学生团队的深入调研工作表示支持和赞扬，未来将在养老新模式探索路上一齐努力。
彭奶奶说，她会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，将剩下的晚年托付在此。
这里的傍晚天高云阔，夕阳的余温铺洒大地。广阔的玉米田在秋天会结满硕大的果实，大黄狗在狭窄的水泥路上四处乱窜。田间稻草人穿着破旧的衣裳，长久地守着它的岁月，风一吹，农田形成翻滚的绿浪。老人从田间阡陌上结伴走来，似乎并不孤独。
(作者 谭可涵 田子琦)
